“纵使文章惊海内,纸上苍生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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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蓝桥】Priest《杀破狼》

  “未知苦处,不信神佛。”

  隆安年间的大梁,有初涉世事的懵懂幼子,有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;有刀光剑影中的杀伐决断,有山河破碎际的风骨未折;有锐意变革的意气飞扬,有为万世开太平的国士无双.

  有走火入魔的经年痴妄,有行至水穷处的温情慰藉。

  有爱别离与恨长久,有求不得与放不下。

  “而今笑看山河,浅笑而酌。当年慰我平生者——”

  “——死生契阔。”

  祝全天下最好的priest女神生日快乐。


1.未知苦处,不信神佛,幸哉,大善。

2.了然和尚呆立原地,见那年轻的郡王殿下冲他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,他将拇指回扣,做了一个微微下压的动作,郡王朝服的广袖从空中划过,袖子上银线一闪,像河面闪烁的银龙——倘若天下安乐,我等愿渔樵耕读、江湖浪迹。

    了然浑身都在发抖,良久,他哆嗦着双掌合十,冲长庚稽首做礼——倘若盛世将倾,深渊在侧,我辈当万死以赴。

    此道名为"临渊"。

3.“赐……赐尔名旻,望吾儿浩浩高朗,无忧无愁。一世平安,长命百岁。”

4.臣顾昀,救驾来迟了。

5.想来虽然时过境迁,到底还是意难平吧。

6.安康盛世也有冻死饿殍,动荡盛世也有荣华富贵,"世道"二字,理应一分为二,"道"是人心所向,"世"就是万家灯火下的一粒米粮,城郭万里中的一块青砖。

7.何人知我霜雪催,何人与我共一醉。

8.他毕生所求,不过家国安定而已。若可战,便披甲上马。若需守,他也愿意做一个丝路上清贫的商道守卫。

9.虎狼在外,不敢不殚精竭虑,山河未定,也不敢轻贱其身。

10.我少年时就看着义父房里不可避世的字长大,后来又跟师父走遍山川,一口世道艰险不过方才浅尝辄止,岂敢就此退避?此身生于世间,虽然天生资质有限,未必能像先贤那样立下千秋不世之功,好歹也不能愧对天地自己……

    ……和你。

11.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边城大漠如血的落日,玄鹰的身影时而飞掠而过,像一条拖着白虹的金乌,远近黄沙茫茫,平林漠漠,年幼的顾昀几乎是被震撼了。 他们一直看着那轮恢弘的红日沉入地下,顾昀听见老侯爷对旁边的副将有感而发,说道:“为将者,若能死于山河,也算平生大幸了。” 

    当时他没懂,而如今,二十年过去了。 

   “大帅,”顾昀迷迷糊糊地想道,“我大概……真的会死于这山河。”

    ……恍如隙中驹,石中火,梦中身。

12.而那乌尔骨的尽头,有一个顾昀。

    ……犹在千山万水之外。

13.经年痴心妄想,一时走火入魔。

14.可惜顾昀那地痞流氓的皮肉下、杀伐决断的铁血中,泡的是一把潇潇而立的君子骨,做不来谋君窃国的事。

15.家与国,仇与怨,大路朝天各走半边,他倘若一脚迈出去,无论走上哪边,都再不能回头。

16."若我早生十年……"

    "天下绝不是这个天下。"

17.我封侯安定,就是为大梁打仗的。

18.当时他心里根本没想那么多,之所以最后没有逃,只是舍不下一个人而已。

19.多年的沉湎与肥膘下,雪刀与钢甲都烙入了骨血里,依稀还在。

20.心里不痛快的时候,就假装自己很高兴,面上欢喜了,反过来也会让心里好受很多。

21.烈火浮于海上,忠魂粉身碎骨。

22.偌大一个家国,偌大一个天下,东西隔海,南北无边,却放不下一台远离尘世的神龛。

23.他本以为自己多年修行,已经洞穿了人世悲喜,直到这一刻——末法逢魔,他方才发现,四大皆空原来只是自以为是的错觉。

24.大帅,懵懂幼子,久病老父,都是教你成人的,碰上哪一个,都是幸运。

25.再有一次这样的事,我真要疯了,子熹。

26.有些聚散如转瞬,有些聚散却如隔世。

    中间隔着一条交织的怒火与冷战,那种就是转瞬。中间隔着理不清数不明的重重真相、拿不起放不下的暧昧情愫,那种就像隔世。

27.二十多年的乌尔骨如一把锉刀,挫骨雕肉地给他磨出了一个这样的人,顾昀心疼得要命,可又一个字都不敢提,长庚骨子里有种不向任何人妥协的执拗,从那么小开始,每天夜里宁可睁眼等到天亮,也不肯跟他透露一点。 一个人如果捂着伤口不让谁看见,别人是不能强行上去掰开他的手的,那不是关照,是又捅了他一刀。 

28.他并非没有说过逢场作戏的甜言蜜语,喝多了也会满嘴跑马地胡乱承诺,可是一生到此,方才知道所谓山盟海誓竟是沉重得难以出口,话到嘴边,也只剩一句:"我让你多保重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不必那么殚精竭虑,有我呢。"

29."权势"二字,在危亡之际,从来都是一条你死我活的不归路。

30.她从未有一天给过我温情,我也绝不会如她的意,你信我吗?子熹,只要你说一个字,刀山火海我也能走下去。

31.了然大师有一次对他说过,"人之苦楚,在拿不在放,拿得越多、双手越满,也就越发举步维艰",长庚深有所感,承认他说得对,但一个顾昀对他而言,已经重于千钧,他却无从放下——因为放了这一个,他手头就空了。

32.顾昀曾经是他的慰藉……如今想来,这慰藉止于情愫泛滥的那一刻,自从顾昀回头正眼看他的那一刻开始,便再不是了。无情可以为慰藉,有情却是魔障。有情,有欲,有色香声味,有日复一日的贪求,有恐惧忧怖,有妒恨离愁,有患得患失。

    七情与神魂共颠倒,六根为红尘所覆。

33.风雨如晦,而天地间有一书生。

34.有人心异变,三头五年就面目全非,也有人如止水,十万八千里走过,初心不改。

35.唯有一个顾昀,带给他的喜怒哀乐都那么刻骨铭心,没有一丁点掺假,他没法自欺欺人地轻轻放下,只是时常觉得自己不配。

36.长江后浪推前浪,百代风华有老时。

37.附一掌送抵江北,替我丈量伊人衣带可曾宽否。

38.每个文人年幼时第一次读到横渠先生"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"的四句时,都曾动过心头血,想自己有一天成就一世无双国士,能力扛江山万万年。然而这一点心头血,总会叫功名利禄磨去一点,光阴蹉跎磨去一点,世道叵测再磨去一点,磨来磨去,一辈子就落入了"窠臼"中。

39.这一宿,夜河流灯,魂归故里。

40.顾昀转向长庚:“陛下,您想去看看……我军是怎么收复江南的吗?” 

    当他条分缕析地说这些话的时候,他就仿佛不是一个只能躺在病榻上的伤患,又成了那个独闯魏王叛军、力压西南诸匪,平西定北、落子江南的大将军。

    长庚正色回道:“我大将军一言九鼎,战无不胜。”

41.“了然大师以前跟我说过,心有天地,山大的烦恼也不过一隅,山川河海,众生万物,经常看一看别人,低下头也就能看见自己。没经手照料过重病垂死之人,还以为自己身上蹭破的油皮是重伤,没灌一口黄沙砾砾,总觉得金戈铁马只是个威风凛凛的影子,没有吃糠咽菜过,‘民生多艰’不也是无病呻吟吗?”

42.我想有一天国家昌明,百姓人人有事可做,四海安定,我的将军不必死守边关,想像奉函公一直抗争的那样,解开皇权与紫流金之间的死结,想让那些地上跑的火机都在田间地头,天上飞的长鸢中坐满了拖家带口回家探亲的寻常旅人……每个人都可以有尊严地活。

43.人在二三十岁的时候,是很难感觉到岁月流逝带的“老”与“病”的,偶尔身上不得劲,一般也不会往严重的地方想,没有切身的感受,旁人“珍重”“保重”之类的叮嘱大抵是耳边风——有太多东西排在这幅臭皮囊前面了,名与利、忠与义、家国与职责……甚至风花雪月、爱憎情仇。 

    顾昀也未能免俗。 直到这一刻。 

    他原来总觉得自己的归宿就是埋骨边疆、死于山河,他把自己当成了一把烟花,放完了,也就算全了顾家满门忠烈的名声。 可是事到临头,凭空冒出了一个长庚,一巴掌将他既定的轨迹推离了原来的方向,他忍不住心生妄念,想求更多——比如在社稷损耗过后,还剩下一点不残不病的年月,留给长庚。

44.世间所有仇与怨的消弭,大抵一边靠忘,一边靠将心比心。

45.长庚神色如常地走在蜀中官道上,胸口却有一点发烫。他本以为离别如水,一捧泼上去,什么朱砂藤黄、葱绿赭石也洗干净了,不料那顾昀却是刻上去的,洗了半天,只洗得痕迹越发深邃了。

46.敬皇天后土,愿诸天神魔善待我袍泽魂灵。

47.无主帅令,玄铁营寸步不敢退。

48.原来所谓生日与节日,其实都不过是因人而起,有那么个人愿意在这么一天给他办一个小小的“仪式”,是变着法子表达“我把你放在心上”。

49.长庚却忽然俯下身,扳过他的下巴,问道:“你说有一个私愿,上一封信写不下了,下次再告诉我,是什么?” 

    顾昀笑了起来。 

    长庚不依不饶道:“到底是什么?” 

    顾昀拉过他,附在他耳边,低声道:“给你……一生到老。” 

    长庚狠狠地抽了一口气,半晌才缓过来:“这是你说的,大将军一言九鼎……” 

    顾昀接道:“战无不胜。”

50.要不是弥足深陷,怎么配算是走火入魔。

51.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生命中看似无法战胜的敌人,有些是灾难,有些只是磨砺——你知道磨砺和灾难的区别吗?区别就是,灾难是不可战胜的,而磨砺是可以越过的。

52.长庚瞳孔微缩,突然一把拉下身在重甲中的顾昀的脖颈,不管不顾地吻上了那干裂的嘴唇。这是他第一次在双方都清醒的时候尝到顾昀的滋味,太烫了……好像要自燃一样,带着一股狼狈不堪的血腥气。长庚的心跳得快要裂开,却不是因为风花雪月的传说中那些不上不下的虚假甜蜜,心里好像烧起一把仿佛能毁天灭地的野火,熊熊烈烈地被困在他凡人的肢体中,几欲破出,席卷过国破家亡的今朝与明日。

53.老一辈的名将们或死于战场,或身老刃断,而江山不改,依稀又有少年人披玄甲、拉白虹,不知天高地厚地越众而出。

54.我到过一生归宿之地,生前身后再无遗憾,不必留什么血脉。

55.关口有几株杏树,为战火牵累,树干已然焦灰大半,虫蚁不生。一日巡营归来,竟见枯木逢春,槁灰中又生花苞,一夜绽开,可怜可爱。行伍之人煞风景者不计其数,讲什么惜花护花也是对牛弹琴,不如先下手为强,先下一枝与你玩去。

56.顾昀翻身起来将他压在怀里,突然发现难怪古人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——寒冬腊月天里抱着这么个贴心的人,也不必身在什么侯府什么行宫,只要在寻常的民居小院里,有那么巴掌大的一间小卧房,烧一点能温酒的地龙就足矣,骨头都酥透了,别说打仗,他简直连朝都不想去上。这次似乎又与当年城墙上生离死别的一吻不同,没有那么绝望的激烈,顾昀心里忽然有一角塌了下去,腾出了一块最柔软的地方,心道:“这以后就是我的人了。”

57.顾昀忽然忍不住笑了,伸手捏起那枚药丸,笑道:"这小东西怎么和元和先帝的脾气一模一样?” 

    都是不合时宜的狠毒,不合时宜的温情。

    ……不合时宜的剧毒,不合时宜的解药。

    "大表兄看着你呢。" 

58.选了流血的路,通常也就流不出眼泪来了,因为一个人身上就那么一点水分,总得偏重一方。

59.“你不是月宫的神仙么,怎么偷跑下来了?”

    长庚倏地一甩手……没甩开他,怒极反笑:“少给我来这套,放开!” 

    顾昀使了个巧劲将他往怀里一拉:“不放,既是落在我手里了,红尘万里,你可别想重新位列仙班了。”

60.世上大概是没有能藏得天衣无缝的心事的,只是少了一点细致入微的体察。

61.风雨飘摇中大厦将倾,然而只要那根磐石梁柱犹未倒、玄铁军威风骨未折,便总有将这破败河山收拾起来的一天。

62.这大半年以来,兵荒接着马乱,纵使不得太平,可是他只要看着这些年轻人,便觉得大梁金殿上那根顶天立地的大柱子还没有塌,还有那几个人撑着。 世间聪敏有才者何其之多,然而一个人倘若过于聪明,便总少了几分血气,更倾向于明哲保身,非得有真正的大智大勇之人率先站出来,挑起那根梁,方才能将他们聚拢到一起。 

    走在前头的人注定劳心费力,也不一定有好下场,再不值也没有了……但是万千沙砾,若是没有这么几块石头,不是早就被千秋万代冲垮了吗?

63.纵有千秋功名垂青史,来日也不过就是块牌位。 后世的王公贵族想起来,便拿出来编排两个闲来无事的典故,或还要故意贬斥几句,以显示自己见识广博、与众不同。市井百姓想起来,则多半喜欢编一些捕风捉影的轶事绯闻,将他在仓皇一生中与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红袖编排在一起,私奔个百八十次,艳福都在死后。

64.如今这世道,一脚凉水一脚淤泥,人在其中免不了举步维艰,走得时间长了,从里到外都是冷的,有颗还会往外淌热血的心、坚持一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路不容易,要是别人……特别是至亲也来泼凉水当绊脚石,岂不是也太可怜了吗?

65.想来人世间沧桑起伏如疾风骤雨,身外之物终于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殚精竭虑,原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的虚妄。

66.抛却千重枷锁与人伦,绝境下的灼灼深情能令他的铁石心肠也动容吗? 

    倘若他准备好了死于城墙上,那么这一生中最后一个与他唇齿相依的人,能让他在黄泉路前感觉自己身后并非空茫一片吗? 

    算是慰藉吗? 

    亦或是……会让他啼笑皆非吗? 

    那一刻,大概没有人能从顾昀俊秀的面容上窥到一点端倪。

67.“师父,您说我佛普度众生,那何为众生呢?” 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贩夫走卒、皇亲国戚、红男绿女、黄发垂髫,乃至于飞鸟走兽、花叶草木——一呼一吸之内,一动一静之外,有情者、有欲者、有忧怖者、有憎恶者,皆为众生。”

    “那徒儿也是众生,师父也是众生,佛祖也是众生吗?”

68.就在这时,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攥住了他的脚,刚好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疼痛,长庚急喘了几口气,有人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嘘——没事,都过去了,不疼。” 

    长庚茫然抬头,只见周遭忽然场景大变,他的身形逐渐拉长长高,然而衣衫依然褴褛,遍体依然是伤,无边的寒冷犹如要浸到他的骨头里,关外孤绝无缘之地中,他眯起眼睛,看见一人逆光而来,大氅猎猎,步履坚定,腰间挂着一个玄铁的旧酒壶。那个人双手稳如铁铸,而眉目却能入画,对他伸出一只手,问道:“跟我走吗?” 

    长庚看着他,身心几近虚脱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跟我走,以后不用再回来了。”

69.愿盛世太平安康,诸君长命百岁。

70.“师兄,回头是岸。” 

    “河已干,何来…岸。” 

71.鱼米之地鬼火幢幢,王师将军铁骑何在。

72.而在这些宛如幻想的图纸下,还夹着一副画作,笔触并不精巧,看得出绘者不精此道,但意境直白,寥寥几笔,勾出了一个路边放爆竹的小孩,他身后有一棵不知长了什么的果树,大片的亮色结在枝头,不知画的是花还是果——而远处山水层层叠叠地晕染在边缘,显得又喜庆、又宁静。那画上没写落款、也没有题诗,只标注似的挂了个题"河清海晏"。

    无限江山似锦,尽在笔墨中。

    顾昀心口一热,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,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,忍不住撑着额头无声地笑了,会撒娇的小长庚可怜可爱,但执笔社稷的雁王才让他动容。

73.他扫见锦囊里的字条,只见上面写道:“你此生,行到水穷处,最大的慰藉是什么?” 

    众人见大帅牛皮吹一半,忽然哑了,都很好奇,沈易探过身去:“写了什么?” 

    顾昀伸手一握,把字条藏了起来,他偏头去看长庚,一瞬间,眼神悠远起来,不知想起了什么,忽然就笑了。 

    长庚不明所以,眨了眨眼,问道:“到底写了什么?” 

    年轻的陛下目光澄澈,北行宫所有的灯光都在那双瞳孔里。 

74.一个时代的落幕,总是另一个时代的起点。

75.胡虏已尽,远征已矣。

    秋风吹不尽明月,到如今,月圆人圆,改了天地。

76.太始十八年,顾昀交回玄铁虎符,挂印请辞,几个月以后,太子李铮从他一言九鼎的皇叔手里接过了皇位,废除年号,设立放之四海皆准的新历,将一众前辈磕绊摸索了十八年后平稳抬起来的新时代延续了下去。 

    至此,山河依旧,四海清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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